南人最新诗作
南人，江苏泰县人，1990年入北师大中文系。
最新诗作：
以往诗作：
我和海子不同
海子
把自己的肚皮
晾在铁轨上
晒
还没有晒出个名堂
火车开过来
一刀两断
比刽子手的作法更爽
下半身连同命根子
被铁轱辘齐齐轧断
铁轱辘成了
海子的句号
我和海子不同
我从铁轨上挺身而起
独自爬向最好的医院
不就是多花点钱吗
我请医院的师傅们将我大修
请最好的钳工帮我上紧螺丝
之后
我继续睡在铁路上
顺手抄起一块晒干的牛粪
将我的下半身垫高
我说：火车，你来吧
这一次
我要用我的再度勃起
让你们他妈的
全部出轨
2000年7月24日于京津塘高速路。
我死在路上
我死在路上
像个无赖
连同那滩不争气的血迹
再好的洗衣粉
也无法擦净
我该是个
沾有艾滋病毒的劣种吧
昨天刚认识的白酒
原来是一位妓女
一喝下去
她马上把我放倒
搜光我的钱财
烧掉我的证件和嘴脸
剥光我的皮肤
将我的血水
榨个干干净净
然后
她就把我
丢在这条
肮脏不堪的马路上
2000年7月24日于京石高速公路
刷卡机
在很多地方
我们都看到刷卡机
张着一张大嘴
刷一次卡
我们花掉一笔积蓄
刷一次卡
我们花掉一笔积蓄
一张卡
不插入刷卡机
没人知道它的余额
给我们这些男人虚伪的面子
而我最佩服刷卡机的地方却在于
有多少积蓄你只能支取多少积蓄
每次插入刷卡机
就像插入我们的女人
有多大能耐你就使出多大能耐
不能透支
2000年7月27日
住在电话线里的情人
我一个人
行走在电话线上
两脚打颤
这远不像漫步西安
旧城墙的感觉
电话线里面
无数青年男女
聊天、恋爱、谈婚论嫁并
密谋仓惶出逃
彼此绝缘的时空
缘份像糖一样
从咖啡中
袅袅升起
站在我身边的麻雀
关切地问我
为什么一个人
孤孤单单
我当然不会告诉一只麻雀
我要去深圳要去上海要去成都
我的情人在电话线的里面
像一颗流星一样
此刻的惟一愿望
变成一把刀子
切开电线和我的皮肤
血液从一根电里
流淌至复仇之地
并非常顺利地
将她滑倒
2000年7月29日。
夏天送给情人的三十八个比喻
像乐曲思念钢琴
像风景思念画笔
像屏幕思念眼睛
像靶子思念射击
像键盘思念手指
像存折思念现金
像笔尖思念灵感
像新书思念阅读
像晾衣架思念衣服
像录音机思念磁带
像加油站思念汽车
像留言板思念贴子
像强奸犯思念强奸
像宣判思念法官
像监狱思念囚犯
像法律思念冤案
像遗书思念家产
像绳套思念自杀
像坟墓思念墓葬
像墓碑思念碑文
像痔疮思念膏药
像玻璃思念抹布
像恋爱思念第三者插足
像不小心的怀孕思念流产
像妓女思念嫖客
像领导思念小蜜
像乞讨者思念硬币
像艾滋病思念扩散
像乳罩思念乳房
像裸体思念内衣
像长筒袜思念大腿
像双人床思念夫妻
像避孕套思念喷射
像卫生巾思念来事
像屁股思念手纸
像脏脸思念毛巾
我坐在厕所里
我想
我对情人的思念
会不会
像情书思念爱情
像沉默不语的马桶
思念一片
新鲜的 屁股
2000年8月2日于北京
深夜十二点我在干什么
深夜
十二点
锁门关灯并
钻进被窝
之后
我把手
伸向下半身
伸向最后一层
内裤里面
挠
挠挠
白天
遗留下来的
痒痒
2000年8月13日
每天，我们面对便池
每天
我们掏出
一块瘦肉
面对便池
面对女人
面对女人
我们常常说谎
而面对便池
我们只顾撒尿
从自家卫生间的单独汇报
到公共厕所里的集体汇报
粗细长短
软硬缓急
面对便池
一位瓷性世界的偷窥者
我们全都
放松了 警惕
2000年8月14日于北京
危险的做爱
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我怎么也无法把它捉住
直到它
与另一只蝴蝶做爱
一匹气势汹汹的狼狗
我怎么也无法给它套上绳索
直到它
与另一只狼狗做爱
一条腰缠万贯的大款
一头权势显赫的政客
我怎么也无法将他们制服
直到他们
与一堆娇柔妩媚的小姐做爱
而我
穿上警服
踢开包房
把他们拎出
赤裸裸的被窝
2000年8月23日于北京
我们怎么就搞到了一起
你看了我一下
我有了眼睛
你骂了我一句
我有了耳朵
你踢了我一脚
我有了屁股
你亲了我一下
我有了嘴巴
你搞了我一下
呵呵，亲爱的
我们有了爱情
2000年12月4日。
我、太监和妃子们趴在护城河边
我、太监和妃子们
趴在护城河边，看
护城河里，漂满
一大片一大片的
卫生巾，还有
女人血
那个叫李自成的家伙
带着一伙农民
踩着卫生巾搭成的浮桥
呼噜噜冲进城来
他们不戴钢盔
他们手握长茅
只一刻钟的功夫
便将我三宫六院中无暇顾及的漏洞
统统塞满
2000年12月5日于北京。
红与白
我在化学实验室做试验
一种白色的液体
一种红色的液体
我要将它们混和一起并观其反应
我把吸满白色液体的滴管
刚刚对准那个装着红色液体的试管端口
没想到这家伙迫不及待
一头猛扎进去
进去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出来
好有节奏
整个试验台像一块快要散架的床板
吱嗄吱嗄吱嗄吱嗄吱嗄吱嗄吱嗄吱嗄
而我那只紧握滴管的手被它紧紧粘住，最后
一股力量逼迫我朝滴管上端的乳头使劲一捏
哧——
手一松
我一个跟头摔倒在试验台下
2000年12月9日于北京。
解开拉链的几种方法
第二天
我在修拉链老王的摊子面前
看到这个当年的老色鬼
对着那些前来修拉链的妇女
一遍一遍地嘟哝着
这个是拉开的
这个是绞开的
这个是扯开的
这个是撕开的
这个吗
时间长了
属自然开裂
2000年12月10日于北京。
最后
最后一次怀孕
是生下来
还是流掉
最后一次做爱
是吃伟哥
还是不吃
最后一次举手
是捂住伤口
还是伸向别人
最后一课
是讲爱滋病
还是讲爱国
最后一口气
是吸进去
还是吐出来
最后一炮
是打台湾
还是打婊子
2001年1月5日
窗帘硬了起来
鸟儿一落
花枝就软了下来
鸟儿一飞
花枝又硬了起来
男人一怒
女人就软了下来
男人一走
窗帘又硬了起来
2001年1月16日。
坐台小姐
两个月之前见过的那个坐台小姐
现在我很想她
想她春节快到了
快回家了
从银行取钱
一张一张地点
点到其中的一张的时候
是否想起了我
2001年1月19日
我的嘴里有一口痰
嘴里的一口痰
只有两条出路
要么吐在街上
要么咽回肚子
现在我的嘴里就有一口痰
裤兜里没有卫生纸
这口痰不大
也不小
有点儿恶心
味道也不见得无法下咽
它呆在我的嘴里
我瞟视四周
看看是不是干净
看看是不是有人
我心里想着
要是四周很脏
我就把它吐出来
要是很干净
我就把它咽下去
或者
我想让四周变脏
我就把它吐出来
我想让它干净
我就自己咽下去
我这样想着
一口越来越恶心的痰
混着口水
在我的口中
已经呆了很久
2001年2月5日
我对你的影子蓄谋已久
我蓄谋已久
将你的影子
卷成一个蛋卷
草草地塞进狗的嘴巴
我蓄谋已久
将你的影子
磨成一瓶墨汁
写出一篇最狗屁的文字
我蓄谋已久
将你的影子
拴在我脱光了的床头
让你永远
关不掉那个开关
我蓄谋已久
将你的影子
烤成一块膏药
紧紧贴住我
久冶不愈的痔疮
我蓄谋已久
将你的影子
叠成一条卫生巾
让你去挡住
女人最漂亮的
流血事件
狗日的杂种们
我蓄谋已久
只要走在阳光下
你们就一定要
格外小心
2001年2月5日
我的丑恶是一座煤矿
我的丑恶
是一座煤矿
黑黑的
藏在内心
没有铁锹
也没有镐
又那么怕疼
我下不了决心
老婆
你来吧
你来下手
用你的胸针或牙齿
用你的发卡或指甲
一点一点地控
控得越深
看得越透
挖吧挖吧
真挖到我的心脏
挖出那块已经烧焦的煤碴
好了
我的矿藏被你挖完了
请你把我扔在旷野之中
干干净净的
像个婴儿一样死掉
2001年2月6日
流浪的女人是一顶帐蓬
流浪的女人是一顶帐蓬
走到一个地方
就搭到一个地方
举着灯的男人走进来
她就通体透亮
吃穿不愁
2001年2月8日
春天，我们的双人床开满鲜花
春天
我们的木质床腿
再一次冒出绿芽
春天
我们的棉质床单
又一次开满鲜花
春天
争吵与烦燥
随暖气逃离卧室
春天
约会和情物
再一次挂上露水
春天
碍手碍脚的孩子
被我们支往操场
春天
松软缠绵的枕头
又一次挤在一起
春天
我们的双人床
每天都开满鲜花
2001年2月28日
灾难中的人们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
幸灾乐祸
当灾难降临
一堆人死掉
新建的街道上变得清静
比喜欢一场灾难
我更喜欢一场战争
真刀真枪
适者生存
而比喜欢一场战争
我更喜欢一批医生
他们给孕妇吃药打针
让那些手无寸铁不通言语的婴儿
不知不觉之中
死进医院的便桶
2001年2月28日
信任一把椅子
就这么简单
我信任一把椅子
不相信它会被我的屁股坐塌
不相信我会被它弄翻在地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椅子
我可能在你的对面坐下
我可能在你的身边坐下
我使劲后靠
我不相信它会折断
不相信它会刺穿我的脊背
不相信它能将我脑壳跌破
我并非信任一切
但我信任一把椅子
哪怕你对它做了手脚
我也决不对它产生怀疑
2001年2月27日
压死在床上
有人打电话
把做爱的夫妇吓了一跳
有人敲门
把做爱的夫妇吓了一跳
我们被别人吓过
我们也吓过别人
所以我们常说
来之前打个电话
进屋之前先敲门
直到地震那天
没有人敲门
也没有人打电话
做爱的夫妻们被
压死在床上
孤单的女人在河边散步
孤单的女人在河边散步
河道时而笔直时而弯曲
路灯忽明忽暗
一切 如来自心底
被弄疼之后的尖叫
孤单的女人开始抚摸杨柳
抚摸一步一步的台阶
抚摸由慢而快的河水
河草里蝌蚪游动
女人呆立于蝌蚪的动作之外
蝌蚪让她想起爱情
想起一座双人床的坚硬和妩媚
孤单的女人
在河边散步
杨柳、蝌蚪以及河水
让她全身乏力
干和搞
干和搞
两个动作
分工清楚
该干的时候不能搞
该搞的时候不能干
比如
干革命干四化干着急
不能
搞革命搞四化搞着急
再如
搞改革搞开放搞女人
不能
干改革干开放干女人
也有些个案
能搞也能干
比如干事也可说搞事
比如干活可以叫搞活
搞准搞狠搞深搞透
也可以说成
干准干狠干深干透
同样
快搞难搞胡搞乱搞瞎搞
可以说成
快干难干胡干乱干瞎干
而当干儿子干女儿走到
干爸爸干妈妈面前
他们必须将干和搞的联想
忘得一干二净
伟哥准入中国市场
伟哥
今日终于解禁
获准投放中国市场
中央台女播音员
一边播发这条消息
一边掩饰不住地高兴
直到节目播完
她还在聚光灯下一边收拾稿纸
一边红着脸不看观众
这位必须一脸严肃的女播音员
面对这条充满诱惑并能让女人重获新生的消息
她脸红的原因在于
在告诉自己的丈夫之前
她不得不提前告诉
别的中国丈夫
性生活专家马晓年与特邀主持人孙岩
半夜十二点之后
在北京电视台三套节目中
性生活专家马晓年与特邀主持人孙岩
隔着一只花盆
在一个桌子后头
谈论触觉刺激对夫妻生活的影响
五分钟不到
就谈到了主动触摸和被动触摸
马晓年和孙岩
面对摄像机
在半夜里搞起性生活指南节目
看得我饶有兴味
电视机的声音越来越小
等我醒来
屏幕上已变成一片雪花
直到现在我都没搞清楚
在下雪之前的大半个夜晚
为了北京市民的夫妻生活
性生活专家马晓年与特邀主持人孙岩
不知他们操劳到了几点
2000年7月2日于北京云岗。
我的下半身
如果从肚脐眼开始算起
我会把它当作眼睛
像老婆一样
整日里看紧那两条大腿
往哪里走
往哪里靠
我还想在那里拧进去一只灯泡
塞进去一盘黄色录像带
像焦点访谈一样
一边照明一边拍摄
瞧瞧
我这健壮的肌肉
我这健壮的肌肉群
我这健壮如牛走起路来稳稳当当的绝妙组合
挑起一只酒葫芦的梅花枪在草料场的中间晃悠来晃悠去
现代少女说
她看到的不是枪炮与玫瑰而是枪炮与风铃
这肉体的风铃
没有声响
唉，没有声响
一只喑哑的冲锋号
被短裤紧紧压抑
像个英俊的黑人奴隶
顺着提起短裤的两只手
我看到一个脑袋和一张脸
脑袋上整齐地梳着毛发并抹着摩丝
脸蛋上的胡子
被刮得干干净净
跟下面的胡须绝对不同
直线和曲线
直线和曲线
我们在初中就学过
我们一边做着几何题
一边在纸上描画
直线
是老师裤子上的拉链
是一根笔直的棍子
是一条子弹射出的轨迹
至于曲线
我们联想更多，比如
女生的马尾巴
女生的屁股
女生的咪咪
女生的嘴唇
女生嗲声嗲气的那声
"嗯，流氓"
"嗯，你不要这个样子吗"
讲到直线和曲线关系的时候
我们继续画图
马尾巴卡住了拉链
棍子敲击着屁股和咪咪
子弹射穿嘴唇
甚至我们还想到
那些嗲声嗲气的曲线
有时会让老师的那根直线时而笔直时而下垂
我们深刻地记住了直线和曲线
这要感谢亲爱的老师
因为他不让我们搞男女关系
遥控器里的颜色
中央台正播放新闻
我摁动遥控器
彩色图像
一下子变为黑白
而当我想
让黑白变回彩色
发觉手里的遥控器
突然失灵
黑白图像
死皮赖脸地
停留在我的屏幕上
我全身的黄皮肤
一块块开始剥落
在衣服中间
搞得十分痒痒
2000/1/24
理发店
当小姐指导我
仰面躺倒在水池旁
她是否一边帮我洗发
一边欣赏着男人
像她们一样
躺倒之后的样子
理发店里
正洗着头的胖子
仰面朝天
紧闭双目
躺倒在洗发小姐
胸脯的下方
这是一种天花板
无法描摹的幸福
停了下来
马路在我的车窗里飞奔
庄稼在我的车窗里飞奔
农户在我的车窗里飞奔
树林在我的车窗里飞奔
树林里做爱的男女在我的车窗里飞奔
司机突然叫了一句
我操，警察
马路停了下来
庄稼停了下来
农户停了下来
树林停了下来
树林里做爱的男女
停了下来
丢钥匙的新郎
新娘被锁在屋里
焦急的新郎
没有钥匙
锁孔大开
张开期待
张开诱惑
丢失钥匙的新郎
面对新娘
如面对一张
丢了密码的信用卡
最最耽心的
有没有小偷提前支取
无法弄个清楚
立交桥边的少女
在北京的
某座立交桥边
很小的的一块绿地
一棵矮小的树
一位少女
一件黑色衣衫
低头沉思
头发自然下垂
挡住脸
挡住膝盖
挡住一切想像和判断
挡住美与不美
挡住爱与不爱
挡住经历未经历
汽车经过那里
才几秒钟的时间
我还是看见了
她背脊的轮廓
如树根裸露
让警察和红绿灯
黯然失色
浴室
洗发水
从头上
随洗澡水缓缓摸下去
摸到脸蛋
摸到嘴唇
摸到雪白而光滑的胸部
摸到肚脐
摸到胯间
然后顺着两腿筑成的甬道
溜下去
最后从下水道逃离浴室
少女洗完澡
暗暗骂了一句
流氓
1999.11.21于北京云岗
名词：伟哥
音译：
尾哥娓哥伪哥违哥萎哥
朗诵的时候我要一一告诉你
第一个尾哥是尾巴的尾
第二个娓哥是娓娓道来的娓
第三个伪哥是伪装的伪
第四个萎哥是阳萎的萎
或者
伟鸽伟戈伟疙伟搁伟隔伟割
朗诵的时候我要一一告诉你
第一个伟鸽是鸽子的鸽
第二个伟戈是兵戈之象的戈
第三个伟疙是疙瘩的疙
第四个伟搁是搁起来的搁
第五个伟割是阉割的割
义译：
伟人的哥哥
伟人是老二
或者是老二的老二
1999.11.4于北京.
看芭蕾舞
几个踮着脚尖的哑女
把嘴巴挂在剧院的墙上
哼唱小调
灯光遭受一种诱惑
开始在少女的裙腿之间
钻来钻去
幕、布景以及烟火
装着什么都没有看见
天鹅湖边两行一动不动的少女
像两队老老实实排着队的板儿砖
第一次看芭蕾舞
我想到的就是这些
我不知道在何时鼓掌
但我还是想了很多
1999.11.22于北京保利大厦
电脑病毒以及性病
12月13日C盘杀手病毒
使我想起4月26日CIH病毒
使我想起很多时候
要想保护好计算机就得
关机或者调整时间
如果
性病潜伏于女体且
不定期发作
男人们是否要赶紧去购买杀毒软件
装备齐全并随时准备
关机
1999年12月16日凌晨北京云岗
20世纪爱情故事
随手抽出一本外国电影杂志或一本中国电影杂志
走进厕所
乱翻一通之后
看墙壁或地板上的方格磁砖
想像
梁祝、宝黛、斯加丽、教父、巴顿、阿甘
脱了戏服后住成了邻居
再想像
白瑞德迷上了涂过口红染黄了头发的林妹妹
梁山伯抛弃祝英台毅然与埃及艳后同居
董永打起了白雪公主的主意
巴顿则爱上了天涯海角千里寻夫的孟姜女
还有
贾宝玉与杜丘搞起同性恋
阿甘也包起了在洗脚屋上班的杜十娘
要么
牛郎与维纳斯在鹊桥上喝起了XO
日瓦戈医生与潘金莲拍起了性教学电影
20世纪的爱情故事
如果让我来导演
我们让大家活得有滋有味
1999年12月16日凌晨于北京
2000年元月6日晚
我从家里拎着二十本诗集
赶在雪化之前来到这里
浩波师弟帮我把诗集发给大家
我的手提袋像我的钱包一样
变得空空
这样 我得以轻轻松松回家
我知道
在这个寒冷的晚上
大家一定为我分担了什么
2000年元月6日晚于北京师大新一教室
[当晚，师大举行铁狮子坟诗歌朗诵会，伊沙、杨黎、车前子等出席]
扑向银幕的朵渔
银幕上有很多暧昧的美女
这正合朵渔胃口
她们的嘴唇胸部和脸蛋
在朵渔的眼前晃来晃去
老朵情急之中从座位上跃起
扑向银幕
扑向那些嘴、胸、腿还有臀部
眼看着老朵随着银幕上一个陌生的黑色脑壳纠缠不清好不着急
我大喊了一句
老朵
美女的屁股在你脑袋上
2000年元月8日于北京图书馆
上厕所的人
对于上厕所的人
侍者最清楚
他们走进里屋
别无二事
解裤子、提裤子、抽烟、喷香水、自慰或者
更换内裤、胸罩或其他
见多不怪
侍者开始怀疑
这些人在外面整天干了些什么
2000年元月15日于悦都大酒店
像扑克牌一样
如果像扑克牌一样
被你一张张摸到手里
出牌的责任交给你
而我自己
要么跟J去聊天
要么跟Q去鬼混
要么跟K去谈些高层笑话
要么去大咪办公室提出辞职请求好让他给我加薪
如果能像扑克牌一样该有多好
让那些傻瓜去打牌赢钱吧
我们在他们的指缝间快活地生存
2000年元月18日于北京悦都大酒店
中国啊，我的鞭子丢了
周末到老周的饭馆吃饭
饭前，开车过来的老梁说：中国啊，我的钥匙丢了
吃饭时
几杯酒下肚
大家都有了老梁的感慨
老马说：中国啊，我的鞭子丢了
老鹿说：中国啊，我的鞭子丢了
老牛说：中国啊，我的鞭子丢了
老虎说：中国啊，我的鞭子丢了
饭后去款台结帐
我发现
他们的鞭子都被泡在老周的酒里
2000年元月22日于北京
老婆与情人
一到晚上
许多人开始图谋不轨
老婆逼我说出情人的底细
情人逼我说出老婆的底细
她们都问我一个共同的问题
情人与老婆能不能合二为一
我于是大乐且细心解释
老婆是肉体
情人是灵魂
这种1加1的算术题只能等于2不能等于1
实在要等于1也只有一个办法
老婆是经济基础
情人是上层建筑
2000年元月24日于北京
可怜的公安杨伟
我在电视上看到公安在抓娼
看他们冲进客房、揭开被窝、查结婚证明
我看到他们抓人的时候面带慌张
面对妓女不自觉在想起独自在家的老婆
一想到这里
公安杨伟便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2000年1月24日于北京
发现电视机
中央台正播放新闻
我摁动遥控器
彩色图像一下子变为黑白
而当我想让黑白变回彩色
发觉手里的遥控器突然失灵
黑白图像死皮赖脸地停留在我的屏幕上
继续表演
环顾四周
墙上的照片已由彩色变为黑白
看看自己
全身的黄皮肤一块块开始剥落
在的我衣服中间
弄得我十分痒痒
2000年元月24日于北京
吴胖子写诗
吴胖子
躲在潮湿的里屋
光着膀子点着油灯
热气在他的裤裆里钻来钻去
蚊子在他的裤裆里钻来钻去
灵感在他的裤裆里钻来钻去
吴胖子就这样写下了不少
黄诗
2000年元月24日于北京
形容词：忙
高速路上
很大的雾
使我们躲闪不及
等我们撞了别人的车
才发现前面一辆车的司机已把自己的车子开进大卡车的裆部
脑袋差点儿撞碎
警察来了
一句
都有急事儿要忙
这下子都不忙了
车子开得太快
是忙着去工作还是忙着去送死
我从警察嘴里第一次找到了答案
2000年3月16日于廊坊
可爱的情人像一朵玫瑰
许多年许多年
姑娘们落荒而逃
远离玫瑰
远离一个被诗人弄臭的意象
情人节我送给我的情人一束玫瑰
看着她红红的脸蛋
我欲言又止
我不敢
比喻我的情人像一朵玫瑰
我心里清楚
这远远不如比喻我的情人像一堆牛粪一样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过
可爱的姑娘
我今天还是要把比喻成玫瑰
不过我要稍作处理
我把玫瑰插在牛粪上
然后再用泥土
将牛粪紧紧盖住
2000年元月25日初稿
2000年3月16日改毕
句子：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翻开折页）
我爱你的钱财
我爱你的美貌
我爱你的权力
我爱你的地位
我爱你的肉体
我爱你的 （此处请读者根据自己的动机酌情填写）
2000年3月16日于廊坊
治理水土流失
其实
长江黄河流失的何止是水土呢
比如
川妹子辣妹子以及米脂的妹子
这些飘移的处女地
乘机 东进南下北上
在酒店或发廊
她们把乡下肥沃的土壤带进城市
带给他们羡慕的大款和官老爷
一次次鼓励他们在自己的身上
植树
植树
植树
给祖国戴上一顶绿色的帽子
少女们在身体上每被植上一棵树
她们便多出一份
让家乡奔向小康的信心
西部开发
这是中国当前的形势
穷苦的乡亲们加了一句
要从女娃娃抓起
2000年元月25日于北京
2000年3月16日改毕于廊坊
我的犯罪经过
我老实交代
昨天下午在会堂开会的时候
会议报告又臭又长
使人陷入冥想
想像坐在台上的主席是我小学时的班主任老师
我于是将会议报告叠成一架纸飞机（幻影）
趁他一低头看教案的刹那
朝他使劲扔去
然后，我就被便衣带到这里
告诉你 审讯员先生
到了这个时候
我才真正怀念起我的小学生活
并对我的班主任老师
肃然起敬
2000年元月25日于北京
知名度
我在网上查我的名字
海南人
云南人
湖南人
华南人
越南人
日啖荔枝三百颗
不妨长作
岭南人
网络总是抢先我一步
2000年1月31日于廊坊
中国国情
我的孩子看《西游记》
我没节目可看也跟着看《西游记》
这是中国现时的国情
而现实远非如此
我的孩子觉得可乐
而我觉得
唐僧就是我们的主席、董事长、总经理、部长、处长
而我们每个都是孙悟空
可恶的同事是那个爱溜须拍马、搬弄是非、好吃懒做的猪八戒
老实巴脚的沙僧就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干事
我的孩子插了一句
没有本事的唐僧怎么当上了领导
我说
当个领导只要学好紧箍咒就行
整天在你面前：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这就是中国的国情
2月9日于北京
大开眼界
——观电影《大开眼界》
看电影《大开眼界》
其中不少三级镜头让观众想入非非
我也未能幸免
回家
上网
我赶紧查找相关介绍发觉自己被骗
那些火辣辣的镜头全部来自电脑
我于是开始恐惧
下一次再和一位女子幽会之时
我会不会翻天覆地地在被窝里
搜索一只
鼠标
2月20日于北京
影子（一）
今天晚上
我感觉影子不再是我的朋友
倒像是身边跟得很紧的女秘
我看书她也看书
我进厕所她也跟着走进厕所
直到我感觉身心疲惫流浪街头并走进一家发廊
走近一位完全开放的少女
她依然不知道回避
狗胆包天地模仿我的样子触摸那个正在营业的少女
我怒吼一声
混蛋
还不赶紧给我滚开
你付钱了没有
3月5日于北京
影子（二）
阳光把我的影子移向大街
我发现我的影子赤身裸体
我因为我这可爱的影子感到一种幸福
我的影子就是剧本
我是我影子的演员
3月5日于北京
影子（三）
因为我今天要去邮局寄信
所以一个胖小伙子不得不坐在服务台后面
惊讶而不情愿地说了一句：二十四封，这么多
我看着他一封一封地给我的信称重
贴上挂号标签
再看他给我打印一份份收据
大约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一直在那里忙碌
我有些茫然也有些于心不忍
今天下午
一个小伙子因为我寄信而上班猛干体力活
直到我终于把二百元钱放在服务台上
3月5日于北京
理发店
我老去一家理发店有人说是我看上了某位理发小姐
坐在椅子上小姐说要给我洗个头
洗头之后火局油
火局油之后洗头
洗头之后理发
理发之后洗头
理一次发我洗了三次头
我知道小姐洗一次头我从我口袋里拿走五块钱
其实我只是在想
当小姐指导我仰面躺倒在水池旁
她是否一边帮我洗发一边欣赏着男人像她们一样躺倒之后的样子
理发店里
正洗着头的胖子仰面朝天紧闭双目
躺倒在洗发小姐胸脯的下方
这是一种天花板无法描摹的幸福
3月6日于北京
换位
那就是说
流氓把警察捉住
罪犯宣判法官死刑
囚犯用心脏射穿子弹
纪念日从日历上一页页擦去
那就是说
食物切碎牙齿
自由制裁法律
那就是说
妓女给嫖客付费
人民收受钱物
干部全部下岗
此后
干部们天天挤公共汽车
整天为子女们的生活学费发愁
在洗脚屋给百姓当起三陪
在中关村倒卖盗版光盘
而人民
从起过上了美好的生活
3月6日于北京
走向刑场
现在再没有那样的场面了
用刽子手的丑陋衬托我的风流倜傥
用钢刀的锋利衬托我脖子的坚挺
用囚笼的牢固衬托我思想的放纵
用女人的眼泪衬托我灵魂的无畏
用路人的茫然衬托我知道一切的底细
我被你们抓起来
被你们强迫着摁上手印
被你们用警车押往偏僻却很安静的监狱
在路上
透过车窗我看行人行为看不见我
他们一如既往地骑车带人超速行驶诅咒警察
丝毫不去注意身边发生了什么
我猛然醒悟
在中国
计划生育是多么重要
3月6日于北京
春天
是你握紧我的笔
在纸上写下诗行也写下春天的企图
是你
剪短了姑娘们的裙子
然后挽起你的袖管
抚摸小伙子们花一样开放的激情
让它骚动
让它作案
3月13日于北京
坐着轿车
坐着轿车
我看到骑自行车的人们
骑着自行车
我看到急速步行的人群
步行的时候
我看到地下通道里坐着几个在冷风中乞讨的流浪汉
流浪的时候
我看到高级轿车从我浑浊的视线中一闪而过
我还是看见了
里面坐着一个跟我两年前长得一模一样的
混蛋
3月13日于北京
停了下来
乘长途车
正仔细品味
马路在我的车窗里飞跑
庄稼在我的车窗里飞跑
农户在我的车窗里飞跑
树林在我的车窗里飞跑
树林里做爱的男女在我的车窗里飞跑
司机突然叫了一句
我操，警察
马路停了下来
庄稼停了下来
农户停了下来
树林停了下来
树林里做爱的男女
停了下来
3月14日于京津塘高速公路
五笔字型
现在
许多人练起了五笔字型
据说它能提高速度
而
把“知音”输成“敌意”
把“开口”输成“武器”
把“伟人”输成“何去何从”
把“党员”输成“赏”
把“依法”输成“贪污”
把“社会主义”输成“官僚主义”
这些秘密
电脑早已洞悉
我们第二个洞悉
3月21日于廊坊
老天爷醒来
早在春秋战国
看厌了宫廷脂粉
听厌了战场兵戈
老天爷开始呼呼大睡
直到最近
老天爷才醒来
发现电脑上显示着二十一世纪
皇帝们在高级的草坪上竟相装模作样
大臣们系着领带穿着西装泡起了洗脚屋和发廊
老天爷刚一露头
就看见屋里花枝招展的少女冲着门口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上帝呀 轻点儿
我疼
3月25日于北京
网络与爱情
上网 接受辐射
上网 打发时间
上网
把拥抱朋友变成了E-mail和网页
除了做爱
而等到老朵说了一句现在老了冲动少了
我就知道
上网 对老朵的做爱也产生了影响
昨天
我给老朵发去一封电邮并提出我的建议
现在的网虫们都想在网上找到情人
何不策划个网络夫妻站
让不相识的男女或是男男和女女
开始
通过一根电话线聊天
接下来
通过一根电话线做些夫妻之间能做的事情
3月25日于北京
看三级片
母老虎
在昏黄的光线下
开始产仔
这一切来自摄像机
在囚笼上方
俯拍俯拍俯拍
特写特写特写
小老虎一落地
赶紧睁眼
赶紧说话
“妈妈，他们用摄像机在窥视”
母老虎大怒
“孩子，等你长大了
我们一块儿去看他们表演的三级片”
2000年4月7日于廊坊
高速路
在高速路
看到路边
随着玻璃渣
躺着一具羊的尸体
风把叶子和沙土塞进密密匝匝的羊毛里
虽然是初春
羊会不会冷
来到殡仪馆
看到死者
躺在灵堂中间
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像没做过任何坏事
谁知道
我这位朋友
生前在屠宰场杀了无数鲜活的猪
然后
在高速路上飙车
并且
撞死了一只羊
现在好了
他躺在这里
被人们缅怀
而羊
仍躺在我记忆深处的高速路上
2000年4月9日
秘密
我就感觉事出有因
你为何突然那样跟我谈心
你要我一年的路一天就要走完
我说，鱼讲实话吗
鱼缸里的鱼朝我走来
忘记了我长着的两只手会把从鱼缸中捞起
我看见它有意朝我眨眨眼
“你来我这里好多次了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2000年4月25日于云岗
马上就要出车祸的男孩
马上就要出车祸的男孩
在马路边
寻找一个空档
一辆车飞驰而过
马上就要出车祸的男孩
在马路边寻找一个空档
一辆车飞驰而过
一辆车飞驰而过
马上就要出车祸的男孩
在马路边寻找一个空档
一辆车飞驰而过
一辆车飞驰而过
男孩瞅准一个空档飞步横穿马路
一辆车停了下来
一辆车停了下来
一辆车停了下来
出车祸的男孩
为了赶速度
没有走地下通道
也没有走过街天桥
2000年5月14日于云岗
天津日记
（一）出租车
在夏利出租车上
我听司机说
坐夏利的永远坐夏利
坐大发的永远只配坐大发
我心里清楚
从宜兴埠到咸阳道红日路根本用不了五十元
但为了早点见到徐老五和朵渔
骗就让他骗了
但我受不了他对夏利车的吹捧
我想说
坐出租车的永远会坐出租车
开出租车永远只配开出租车
但碍于徐江和朵渔的面子
我做了二十多分钟的忍者
（二）徐江和朵渔
在一家酒馆
酒足饭饱
徐江、朵渔和我三人争着付帐
徐老五冲朵渔说了一句“别让外地人笑话”
一下子把我弹出屋外
我立码明白了徐老五的功力
加上当晚在朵渔家住了一夜
我迅速明白了天津是座让小市民们莫名心慌的城市
就如同缓缓走在街上看到猪跑自己也想奔跑
（三）次日凌晨
次日凌晨
我逃也似地醒来
匆匆上路
在路边
被一辆过路车捡起
我看见清洁工以同样的姿势
捡起一只白色塑料兜和一只酒瓶
马路上一下子干干净净
（三）长途汽车站
坐在车上等车
煎饼果子小贩说他的煎饼果子很正宗
矿泉水小贩说他的矿泉水很纯净
一个老太太却喊着吃不吃口香糖很爽口
我心里一直嘀咕
爽口是不是个天津词
坐到车窗边并打开窗户
我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
以前坐长途车时从没有干过
车子起动
我知道这辆车子这会儿离开天津晚上还会回来
而我
将远离这些感觉
被一张车票扔到另一个的城市
2000年5月11日初稿于廊坊
2000年5月14日改毕于北京
见证者
其实
许多见证者都没有告密
比如手枪
从没有透露杀了几个该死又杀了几个不该死的
比如药品
从没有透露几次救活了死人又几次吃死了活人
还有
电话
钞票
餐具
发票
旅馆房间
松软的枕头
惊慌失措的签名
流产挂号单
以及被你操纵着的肉体
只要你不逼供
它们将一直
闭口不谈
你不愿公开的
一切事实
2000年5月14日于云岗
鸭
我已认不出那些白白地浮在黑水之上把嘴插入水中的
是不是鸭子
既然将嘴插入黑水之中
黑水里也许有鱼
水一天天变黑一天天变浅
一个上学的孩子这样告诉我
我看着这些鸭子
吃着黑色的鱼
喝着黑色的水
身体却依然洁白
连同生在沟边的鸭蛋
我确信鸭子是个神奇的动物
它们一如既往地高兴
一如既往地将自己制成烤鸭
一如既往地将鸭蛋腌制并抛售
从不考虑河水已变了颜色
如果我因此拒吃一只烤鸭或一只鸭蛋吗
我会变得不如一只鸭子勇敢
2000年5月15日于云岗
理发店里的欲望
躺倒在理发店的椅子上独自陶醉
看理发小姐给我理发
感觉她对待我
如对待一位普通的顾客
我于心不甘
甚至暗自着急
一位很牛气的诗人躺在她的气味下方被她抚摸
她居然丝毫未觉
如果我开口说出
她一定会变换一种姿态
或许会比现在 恭敬一些
或许会比现在激动一些
或许会比现在幸福一些
或许……
在理发店
我有许多许多的想法
想说未说
我早已看到
理发小姐的手里
拿的是一把刀子
[2000年5月28日于北京云岗]
结果
如果一粒子弹
从背后将我射穿
那就将我的身体
靠紧一颗挺直点儿的树
把那些散落的毛线
收拾起来并埋进子弹
让那些不谙世事的新兵
再次举枪
再次瞄准
我胸口上的
那个破洞
如果
我像我最讨厌的情敌一样
被愤怒的汽车撞死街头
那就把我扔进教练车的拖斗里
不要去擦地上的血迹
捡拾并组装我那两只胳膊
我会带着那个嗜酒的新司机
像儿童一样
在血泊中跑来跑去
直到我们的战场上满是机车的轮印
如果
我落水而死
朋友
这才是我最最高兴的事情
你们吃鱼和喝水的时候
因为一种不高兴的气味
让你不得不
非常恶心地
想到我
2000年5月28日于北京云岗
逃跑的肥皂
没有想到
一块被洗得很小了的肥皂
在我脱光
在我淋水
在我浑身被蒸气溶化
突然之间
从我的手心滑落
滑向地面
滑向下水道
留下我一个人
留下空荡荡的浴室
留下空荡荡的身体
这些年
我越洗越老
而肥皂越洗越俏
我知道
我们的结合越来越不般配
一块叫小姨子的东西从我身边逃离
这是迟早的事情
2000年5月21日于廊坊
2000年5月29日凌晨于北京云岗
卧室
等屋里所有的灯全熄了
我才看见电源指示灯
一闪一闪
继续亮着
在各自的角落
它们窃窃私语
密谋着明日的行动
电视机半蹲在桌上
黑着脸看我
遥控器像个黑人
光着屁股躺在床头柜上
我停止脱掉最后一件衣服
木木地坐在床头
我知道
遥控器随时可能掀起电视机的被窝
我应该像待机的电源指示灯一样
随时准备
一跃而起
2000年5月29日凌晨于北京云岗
2000年5月29日中午于河北廊坊
桌上这几样东西
桌上这几样东西
让我产生联想
一把剪刀
一只手机
一张纸
以及一只茶杯
它们像我的女人一样陪着我
我不睡觉
它们也毫无倦意
它们此刻十分平静
像一只猫一样蹲在我的桌子上
我知道
猫也有发怒的时候
也就是说
纸也有发怒的时候
手机也有发怒的时候
剪刀也有发怒的时候
茶杯也有发怒的时候
我知道
一发怒它们准会干傻事儿
夜深人静时我就盯紧它们
是为了防止
手机跳到茶杯里自杀
茶杯摔碎在坚硬的地面
剪刀表演着左右互搏
纸给手机写下情书
这就是我桌上的几样东西
它们丝毫没有受到我的控制
2000年5月30日凌晨于河北廊坊
得病的南人
得病的南人
躺在医院的床上
想
想自己死了之后
被医生扔给山中的老虎
让这些饥饿的吃人者
享受一餐久违的美味
得病的南人
躺在医院的床上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
医生走进来
“化验结果出来了
你得的是肝炎”
南人心想
扔给老虎之前必须切除肝脏
不能给它们吃污染了的食物
没想到刚出门的医生又推门进来
“刚才说错了
你得的是艾滋”
2000年5月30日于廊坊
动物园的六一儿童节
动物园的六一儿童节
孩子们赶来这里
扔下可爱的玩具和零食
女家长们用手绢掩住鼻子并强作欢颜
动物园的六一儿童节
让山洞和铁笼子里的动物们
乐不可支
他们看到这么多褪了毛的猴子
打扮得花花绿绿
围成一圈
再围成一圈
原来就是想看看
老虎们如何睡觉
狮子们如何走来走去
熊猫们如何叉开双腿
六一儿童节的动物园
最高兴的要算猴子
老猴子冲着小猴子们大叫
今天抓紧时间
学说人话
2000年5月31日于北京云岗。
我要自杀
花儿谢了
叶儿掉了
我要自杀了
多么理所当然的借口
我看到不懂事的孩子
对路过的大人们叫着叔叔阿姨爷爷奶奶
医院的病床上
植物人香甜地酣睡
精神病院的病号
手捧空空的药瓶一脸虔诚
大字不识的庄稼汉
为戴上绿帽子跟邻人大打出手
死去的诗人把诗集摆在书店的书架上
诗集中的照片永远就那个丧气的模样
杀人的轨道依旧明晃晃
杀人的湖水依旧给出浪漫的诱惑
花儿开了
叶儿绿了
我要自杀了
小心呵小心
那些湖水、绳套
那些路轨和阳台
以及那些碧绿的帽子
忍无可忍之时
会将你告上法庭
2000年6月5日于河北廊坊
好消息：人类彻底战胜老虎
在电视上
为了传种接代
有人让华南虎
兄妹结婚
并声称
产下三只虎仔
未发现任何异常
在濒临绝种之前
这该是一个让所有快要死掉的老老虎们
感激涕零的办法
而这条上了全国电视的新闻
一定会让那些
不能近亲结婚的
恋爱男女
羡慕不已
还有那位聪明科学家
此后面对他的妹妹
一定会多出一份从未有过的幻想
是掩饰灭绝老虎的罪过
还是让老虎们变得更笨
小老虎们回敬我傻乎乎的笑意
在下个地球生命的轮回中
这最后几只
傻乎乎的老虎
会不会记住
对那些聪明的猴子
采用同样的政策
2000年6月4日于北京云岗
爱上一个做作的女子
身为一个胖男人
我讨厌每位身材窈窕的少女
对着我肥胖的眼球
无端放电
我怕她的电流
将我草丛中两枚坚实的果子
轻轻击溃
而那位一直做作的的女子
她做作的样子
将我满腔的欲望一脚踢翻
看我时故作讨厌
握手时假装短暂
告别时硬不回头
甚至在接吻时奇怪地装出恶心的样子
当着我的面
呕吐
呕吐
呕吐
一位少女的做作
是否想换得男人心中
最起码的尊重
这位窈窕的女子
她做作的样子真让我喜爱
她虽然做作
却不会大声喧哗
也从不拒绝
2000年6月6日于河北廊坊
裸猿
三粒石子
两只空碗
一曲嘭嚓嚓
猩猩们跳起了三步舞
该挂着的挂着
该晃着的晃着
该红着的红着
该长毛的地方长着毛
我们远远地看着
神色平静
那是猩猩在跳舞
三把电子琴
两只架子鼓
一曲华尔兹
我们跳起了三步舞
该抹口红的地方抹着口红
该系扣子的地方系着扣子
该扎皮带的地方扎着皮带
该用布匹遮着的地方用布匹遮着
一对猩猩夫妻
看着看着
突然跑回山洞
一头钻进被窝
2000年6月8日于廊坊
安慰
溺水者从水中走上河岸
控干身上多余的水分
倒着开车
回大学讲堂
朗诵诗歌
从最后一首到第一首
从最后一句到第一句
你离开教室
听众随后离开教室
你回到家中
回到书桌边
一张燃烧的纸慢慢展开在地上
火焰消失字迹显现
你开始写诗
一纸碎末拼贴成整幅照片
你看到照片上那两人在笑
你看见一男一女并肩一起
你没有吃饭
你沮丧而归
你站在河边犹豫不决
我从新开始将你安慰
我捞起一条污染了的鱼
我说
你看
它活得是多么开心
2000年6月10日于北京云岗
玩具鸡和玩具鸭
玩具鸡和玩具鸭
在双人床上
开始演出
我和两个小孩
坐在椅子上
细心观看
玩具鸡身材妩媚
玩具鸭体格健壮
玩具鸡和玩具鸭的下身
各带一枚口哨
捏一下叫一下
捏一下叫一下
它们在双人床上
你揉我捏
看得三十出头的我
浑身痒痒
狗日的玩具厂
竟把这种东西
卖给儿童
并借此启发
无辜的思维
2000年6月13日于北京云岗
车祸
一个骑车的女子
远远
远远
远远地
看我在她的对面
骑一辆摩托车
并朝她面带微笑
眼看就要擦肩
眼看就要擦肩
一辆车从我的背后突然向前
将她撞翻
我走到近前
看她四肢瘫软
两只眼睛朝着灰蒙蒙的天空
朝着天上那个
骑着摩托车
眼看就要擦肩而过的
男人
2000年6月13日于北京云岗
生理卫生课
想起
初中三年级
听老师讲生理卫生课
听课的是些农村孩子
老实巴脚的老师
将一些粗活儿
用书面语讲出
并在黑板上画出图示
听惯了脏话的
农村孩子
对眼前这些
穿着城里服装的
新鲜词儿
听着听着
就产生了一种
扭扭捏捏的
欲望
2000年6月11日于北京云岗
外遇
窗帘探出窗外
向楼下招手
借机
在邻家墙壁的牵牛花脸上
摸了一把
2000年6月11日
丢钥匙的新郎
新娘被锁在屋里
焦急的新郎
没有钥匙
锁孔大开
张开期待
张开诱惑
丢失钥匙的新郎
面对新娘
如面对一张
丢了密码的信用卡
有钱无法支取
无钱没法知道
最最耽心的
有没有小偷提前支取
也搞不清楚
2000年 6月11日于北京云岗
朝鲜南北对话
金大中
金正日
无数家庭分离
几十年盼一日
六月的大热天
两位领导
站到一起
并摘掉帽子
从南北两个角度看
正日
大中
大中
正日
从此
家庭过上幸福生活
2000年6月15日于北京云岗
立交桥边的少女
在北京的
某座立交桥边
很小的的一块绿地
一棵矮小的树
一位少女
一件黑色衣衫
低头沉思
头发自然下垂
挡住脸
挡住膝盖
挡住一切想像和判断
挡住美与不美
挡住爱与不爱
挡住经历未经历
汽车经过那里
才几秒钟的时间
我还是看见了
她背脊的轮廓
如树根裸露
让警察和红绿灯黯然失色
比所有女人的背脊
更具危险
2000年6月17日于北京云岗
妇女用品广告
妇女节目从来不看
因为早过了青春期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该经历的都经历了
而妇女用品广告
比我成长得更快
舒而美护舒宝安尔乐小雨伞
一夜之间
贴满所有电视频道
我跑向生活节目
她紧紧追赶过来
我跑向娱乐节目
她紧紧追赶过来
我跑向天气预报
她紧紧追赶过来
我被她们紧紧追赶
从
中央
一套
到
中央
八套
最后我找到两个避难的场所
一是军事节目
一是足球节目
这也等于是说
像我这样怕尴尬的男人
躲避妇女用品广告
只有两条退路
要么打炮
要么玩球
2000年6月18日凌晨于北京云岗
体检
填报高考志愿时
为了威风
我报考军事院校
体检自然相当严格
报考其他院校的
还能留条裤衩
而我们
必须全部脱光
接受医生
挑剔的检查
讨厌的医生
这儿拍拍
那儿抓抓
这儿捏捏
那儿摸摸
干得好不仔细
活像吝啬的老农
在自由市场
挑选健壮的猪崽
搞得我们几个
从上到下
怒目而视
考入军校后
我把这番经历
浓缩成两句口令
并在新兵面前愤怒地喊出
跨立
验枪
2000年6月18日于北京云岗
吃冰棍的女子
许多女人围到大阳伞下
在一个老女人的冰棍箱前
纷纷掏钱
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
剥出一根冰棍
使劲吸吮
伴随伸缩自如的动作
她的唇边发出
不可思议的
有节奏的声响
并有白色奶液
溢出嘴角
这
让不少男人
驻足旁观
垂涎欲滴
2000年6月18日于北京云岗